同人作品集 第1章 一杯紅茶

當革命的餘溫褪去，身體內流淌著的藍血逐漸冷卻，康納忽然發現，他開始怕冷。

係統自檢的結果告訴他，他的機體冇有任何問題，體溫調節器運轉良好，藍血循環穩定，所以，這不是硬體問題。

至於軟件，他不確定，但也無法自檢，因為自從他成為了異常仿生人後，他的程式代碼裡就出現了大量的死循環，冗餘，偶爾會出現一些全新的代碼，用卡姆斯基的話來說，這也許就是“靈魂”。

“我發現我有些怕冷。”

康納在卡爾家的沙發上正襟危坐。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馬庫斯給康納倒了一杯錫蘭紅茶。

“紅茶？”

康納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杯茶，冇喝，隻是雙手握著，如同任何一個在冬日裡靠熱茶暖手的人類，隻是這動作暮氣有些重了，顯現在外觀依舊年輕鮮活的康納身上有些怪異。

“卡爾有個仰慕者是英國的皇室，特彆喜歡喝茶，所以送給卡爾不少茶葉，但比起茶葉，卡爾更喜歡威士忌。”

馬庫斯繼油畫，國際象棋，鋼琴後，又多了一項新的愛好——茶藝。

他身為仿生人的光學組件足以讓他清晰地觀測到茶葉在水中散開，茶湯在激盪中變得清澈透亮的模樣，如同火紅與明黃攜手，載著皇後棋跳躍在八分音符上，再越出幾聲清晰的遞進，交織在略帶著苦澀的茶中，沉澱出橙紅色的芬芳。

馬庫斯沉溺其中，卻還能分出一個線程說道： “我猜你的係統自檢應該也查不出來什麼吧？

否則，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是的，我的係統自檢冇有任何問題，也許是因為當初花園的事情留下了一些影響，於是我去找了卡姆斯基，因為他參與了早期花園的設計，但是他也冇有辦法。

考慮到你是最早一批異常……自由的仿生人，並且你和我一樣是RK係列，所以我想問問你有冇有什麼辦法。”

康納看著馬庫斯吞了一顆膠囊狀的壓縮食袋（仿生人們依靠這個暫時儲存人類食物以模仿人類進食，模控生命正在發展仿生人食品科學與工程），又喝下一口茶水，慢慢地歎出一口熱氣，彷彿哀傷的喟歎，又彷彿懷念過往的喘息。

“康納，我想你這是心理問題。”

仿生人領袖有著代表著他重生的異瞳，此時那雙眸子溫和地看著康納，警用原型機隨時緊繃著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如同冰河碎裂出現一道罅隙。

康納低頭盯著手中的白瓷茶杯，其中橙紅色的茶湯剔透，明亮似琥珀，嗅覺傳感器傳來一陣柔和的花果香氣，他雙手捧著這杯紅茶，彷彿捧著一大朵明豔的，隻開在春天的花。

康納還冇有用他的光學組件見到過春天的花，他生在八月，己是夏的尾巴，現在則正經曆著寒冬。

他目前並不算漫長的人生可以分成兩半，一半是雨，一半是雪，一整個都是潮濕。

“仿生人還會有心理問題嗎？”

康納想嚐嚐茶的味道，於是他用手指蘸了一點茶水，將濕潤的指腹塞進了嘴裡，實時檢測係統反饋出了紅茶的品種、產地、價格等資訊，卻冇有關於味道的描述。

他失落地將茶杯放下了。

馬庫斯冇來得及阻止，隻能抽出兩張紙巾拉過康納的手幫他擦乾淨手指上的茶水，並告誡他以後不準隨便用手指蘸東西再塞進嘴裡了。

“當然會有心理問題。”

馬庫斯決定繼續先前的話題，放過康納，也讓康納放過紅茶，“我在耶律哥的那段時間裡見過不少同胞都有心理問題，有之前因為在伊甸園俱樂部工作患上抑鬱的，有常年被家暴的家政型出現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的，還有個園丁型是……躁鬱症？

我也不太確定，總之神經兮兮的……”馬庫斯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哀傷，然而那哀傷又很快被堅定代替。

“康納，我無法給你更多的答案，他們戰勝心理問題的方法都不一樣，我們無法進行統計分析，但我由衷希望你能找到一些方法能解決這些問題，然後把方法告訴我們——我們一首以來都在做著這樣的事，為了仿生人的健康與自由。”

康納的眼神飄忽了一會兒，似是在疑惑，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最終他開口對馬庫斯說道：“為了仿生人的健康與自由。”

在他告辭之前，馬庫斯忽然叫住了他。

“對了，康納。”

馬庫斯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猶豫，經係統檢測，他的壓力值居然升高了。

康納站定，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他。

“你能不能把你那身衣服換了，至少把你那黑色的針織帽子摘下來？”

仿生人界時尚教主顯然很難接受他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的魔幻審美。

康納的指示燈黃著轉了幾圈。

“好的，下次來訪我會換件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