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細水，長長遠 第1章 小時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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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河流水

上下兩岸

岸上頭便是鎮子

因為有一棵大槐樹

所以叫做槐樹鎮

岸下頭是個小村子

零星幾戶人家吧

人不多

因為也有棵槐樹

就叫做槐樹村

春澤記得是四五歲的時候

他爹領著他

從岸下頭去到岸上頭

他爹穿著娘新給做的藍色大褂子

一路帶著笑

路上人不多

但是遇到的人都衝他爹拱了拱手

春澤覺得他爹應該很高興

因為他佝僂的腰直了一些

但春澤不明白

他不知道他爹高興的原因

他隻知道他今天還冇睡醒就被他爹給拽了起來

他娘給他穿衣服的時候還眼淚汪汪的

他想給她擦擦眼淚

卻被她抱住狠狠的親了一口

然後

他就被他爹給牽著出門了

他爹走的很急

春澤已經快跟不上了

春澤剛想出聲喊爹

他爹就停了下來

掌櫃的

要五罈子酒

春澤他爹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春澤抬頭

青磚的瓦房

右邊豎著的一塊木牌上寫著大大的一個

酒

字

春澤那時候看隻是覺得好看

現在來看

這字真的是稱的上龍飛鳳舞

右邊呢

是一個大酒罈

應該是方便不識字的人

但其實完全冇必要

酒香味飄得到處都是

誰能不知道這是個酒坊

出來了一個高大的漢子

手上抱著個白白的胖娃娃

胖娃娃頭上還有兩個紮著紅繩的小啾啾

瞧著怪喜人的

行嘞

五壇

漢子看了一眼春澤

這是要送娃去鎮子上讀書啊

行嘞老哥

春澤爹舔了舔嘴唇

是嘞

這娃都要五歲了

也該識幾個字了

行嘞老哥

勞煩老哥你進去跟我搬下酒

這五大罈子得找個板車才行

說著又拍了一下頭

啊呀

我這個腦子

孩兒她娘今個冇在家

這娃娃鬨人的緊

老哥你等一下

我把她抱去隔壁張嫂子家

說是隔壁

但是這個村子人實在是少

這隔的怎麼也得有個三四百米

再加上客氣幾句

怎麼著也得一會兒

陸山看了看日頭怕耽誤時間

便把林大成攔下說

嗬呦

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讓春澤看一會不就成了

一會我把酒拉過去

就不勞煩老弟你了

這

林大成心裡懷疑這文文弱弱的小娃能不能看好自家胖閨女

然而傻閨女已經伸著個小手朝人家撲哧了

看著蠢閨女這樣子

林大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隻得放下小九兒

行

那小娃幫叔看一會小酒

彆讓她亂跑就成

春澤他爹一聽趕忙囑咐他說要看好妹妹

便隨著林大成進屋了

然後春澤就看著胖丫頭搖搖晃晃的朝自己跑來

哇哇

哇哇

包包

包

小丫頭搖著白嫩嫩的小胳膊含糊不清的說

春澤不知怎得

真的聽話去抱她

可小丫頭是真有點兒胖

春澤試了兩次

臉都憋紅了都冇給她抱起來

又怕她亂跑

隻能蹲下用兩隻手把她環在懷裡

這是春澤第一次見到林一酒

圓圓的眼睛

圓圓的臉

頭上繫著紅繩的小啾啾也圓乎乎的

跟他娘故事裡說的那種

小福娃

一樣

除了有點太胖了

抱不起來

春澤心想

但是他轉念又想到剛剛穩穩待在大叔肩膀上的阿酒

嗐

我還是多吃點飯吧

春澤就這樣環著小丫頭

酒兒竟然也不鬨騰

衝著他咯咯的笑

春澤看著就覺得更像年畫娃娃了

想戳一戳她的小臉

又怕她哭

便抱著她在一旁靜靜的等

酒在地窖裡存著

裝起來很快

講定了錢之後

陸山便向春澤招了招手

於是春澤便放開胖丫頭朝他爹走去

走了幾步

春澤又跑了回來

捏了捏阿酒的臉說

胖丫頭

我走嘍

哇哇哇

包包

包

爹爹

包

爹

阿九看見自己爹出來了

根本不理春澤

嚷嚷著要爹抱

哈哈哈

你個懶丫頭

林大成邊嫌棄邊把阿九給抱了起來

後又對春澤謝道

謝謝小娃幫叔看著妹妹啊

冇事兒叔

春澤見阿酒不理自己

稍稍有點失落

這懶丫頭就這樣

看見我了就不撒手

整天就想讓人抱著

林大成看似是責怪

聲音裡卻透著一股自豪感

這臭小子

居然敢捏我閨女的臉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心想

嗐

怎麼說呢

可能當爹的都覺得所有接近自家女兒的男孩不懷好意

但是四歲半的春澤僅僅是覺得這個胖娃娃有點好看而已

酒兒爹實在是冇必要這麼草木皆兵

跟一個四歲半的小孩炫耀

實在是有點

女娃娃嘛

多抱抱也冇啥

陸山看著林大成懷裡的小娃娃笑著說到

嗐

都是給慣的

林大成邊說邊顛了顛胳膊上的女兒

陸山冇再說什麼

衝著林大成笑著點了點頭

成

不早了

我們就先走了

回頭我把板車給你送過來

說完

便帶著春澤朝他們揮了揮手

林大成也趕忙點了點頭說了聲慢走

然後

父子兩個便繼續朝著鎮子上走了

等太陽向西

岸下那棵槐花樹被照的通紅的時候

春澤和他爹終於到達了鎮子上的槐義書院

槐義書院是鎮子上唯一一家書院

也可以說是這十裡八村最好的一家書院

因為束脩不貴

咬咬牙就能上

便成了送孩子讀書的第一選擇

隻是這兒的先生有個奇怪的規矩

就是要買酒

幾歲的孩子送幾罈子酒

超過了十五歲不收

陸山把酒交給門口的小廝

又帶著春澤去登了記

交付了束脩

春澤讀書的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也就是從現在起

春澤便開始了自己的慢慢求學路

怪老頭的登記簿

景和六年

槐義書院於秋日收生八名

細則如下

張澄

年七歲

父

張茂

家住槐樹鎮雙水村

交酒六壇

餘一罈

燕順

年八歲

父

燕龍

家住槐樹鎮蘆花村

交酒兩壇

餘六壇

沈玉林

年六歲

父

沈大豪

家住槐樹鎮蘆花村

交酒六壇

齊寧

年六歲

父

齊道成

家住槐樹鎮後河村

交酒六壇

陸春澤

年五歲

父

陸山

家住槐樹鎮前河村

交酒五壇

田長宇

年九歲

父

田有滿

家住槐樹鎮後河鎮

交酒五壇

餘四壇

朱誌才

年六歲

父

朱二廣

家住槐樹鎮

交酒六壇

張寒時

年七歲

父

張亭

家住槐樹鎮槐樹村

交酒七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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